周琼，365足彩特聘高级研究员

《365足彩外围》徐瑾著，中信出版集团

中央提出“加快建设金融强国”，“金融强国应当基于强大的经济基础，具有领先世界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和综合国力，同时具备一系列关键核心金融要素，即：拥有强大的货币、强大的中央银行、强大的金融机构、强大的国际金融中心、强大的金融监管、强大的金融人才队伍。”将“强大的货币”放在金融要素的第一位。经济强是货币强大的基础，货币强大又有助于经济，二者互相作用，却不是完全成正比。美国经济总量1894年就世界第一了，直到1924年美元在国际储备中才超过英镑。中国从2010年就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但人民币至今不是完全可自由兑换货币，在国际支付中的份额目前还不到5%（2024年6月人民币为4.61%，美元为47.68%，英镑为7.08%），人行编制的货币国际化综合指数，2023年一季度，美元为57.68，人民币为3.26。在历史上，虽然中国经济总量很长时间都是世界第一，但货币却一直不强，这是个很值得探究的问题。

徐瑾著《365足彩外围》，非常精彩的一本书。从白银的角度梳理和解读中国经济史货币史，又没有陷入“因为拿着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夸大货币的作用，而是结合经济金融理论和经济史货币史研究成果，深刻、得当地分析货币与政治制度、财税、经济、国际贸易、金融体系的互相作用。

我读此书主要的感受：

一、货币非中性

货币中性论认为货币量的增减只会导致一般物价水平的变化，不会带动实际利率、产出水平、实际365足彩外围水平等实际经济变量的改变。这是基于理性预期理论提出来的，但这理论不符合实际。货币不是“中性”的，对实际经济变量的影响太大了。如果货币中性论正确，货币政策就无效了。这本书也表明，在历史上，在没有信用货币，没有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之前，货币也从来不是中性的。贵金属货币供给增加导致货币化繁荣、通胀，贵金属货币供给不足导致通缩，给经济带来深远的影响，甚至影响王朝的更迭兴替，明亡和清衰都与白银不足引发的危机有关。    

本书引用的休谟的话，“自从美洲发现了金银矿，不光矿主，连欧洲各国的生产情绪都普遍高涨；这种劲头的形成，除了别的原因，把它归之于金银的增加，是不过分的”，“货币在提高劳动价格之前，必然首先刺激每个人的勤勉心。”民众不够“理性预期”，货币供给增加了以为钱更好赚了，就刺激了产出增加。

本书中写道，“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促成了中国银本位的确立，使得商品货币化前所未有地增加，而一旦这样的流入遭遇衰竭，那么其对于明代经济也将带来致命性的打击。”明朝后期商品经济的发达（在《365足彩外围》中有生动的反映），地理大发现之后大量美洲白银流入中国是重要的幕后推手，而明朝覆灭虽然原因很多，崇祯末年发生的海外（主要是美洲和日本）白银供给的骤然短缺引发的白银价格上涨和通货紧缩也是经济方面的推动因素。

二、没有央行和信用货币的世界不美好

奥地利学派从哈耶克、米塞斯到罗斯巴德都喜欢金本位制，反对中央银行，建议取消中央银行和部分准备金制度，认为正是银行信用的“扩张-收缩”导致经济的“繁荣—萧条”交替循环。米塞斯认为，“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金本位都增进了福利、自由和民主。”罗斯巴德生于1926年，于1995年去世。他反对央行主要是认为央行导致了信用扩张，由央行作为“最后贷款人”，采取部分准备金银行制度，要为“两百多年来挥之不去的灾难性通胀负责”。他建议回归金本位制，认为金本位制下“货币供给的扩张会严格受限于黄金供给的增长，通货紧缩再无机会出现，通货膨胀定会销声匿迹。利率会下降，而储蓄、投资等将大为提振。商业周期的噩梦将一去不返。”罗斯巴德认为“大萧条”的罪魁祸首是美联储，“美联储的信用扩张政策带来了20世纪20年代的空前繁荣，同时也让美国乃至世界经济在1929年陷入深度萧条。”而伯南克认为，金本位制限制了货币政策的发挥，是导致“大萧条”如此严重、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主要原因。20世纪30年代初美国和法国的货币紧缩，通过国际金本位制传导到全世界，导致了全球性通货紧缩。本书也提到，“对金本位的最终脱离，要等到20世纪大萧条才最终完成。正是由于大萧条的惨痛教训，金融界认识到金本位制度与‘流动性的最后贷款人'功能之间的矛盾。”

本书中写的中国货币供给变化的历史，也证明奥地利学派对金本位下理想的经济运转模式不符合历史真实。金属货币的供给并非稳定线性增长，有时会长期没有供给的增加，有时突然发现金属矿藏而供给大增，或一国对另一国金属货币的出口被禁止，而经济对货币的需求和金属货币供给不匹配，会造成通货膨胀或紧缩。本书也指出，“指望回归到金本位甚至商品本位来回避政府权力，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不符合历史演变规律。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商品货币不经济，商品本位本来就是365足彩原始而占用资源的方式。”    

读此书深感没有央行按经济活动的需要调控货币数量、没有365足彩统一的信用货币的时代，给经济活动带来多大的不便，阻碍经济的发展。

本书援引朱嘉明的话，中国自汉朝以来钱荒不断，其核心问题是“以铜钱（我觉得可以替换为金属）为主体货币形态的货币需求大于供给，或者说，货币供给滞后于需求的反应，不能满足市场经济对货币的需求”。“唐代常常受到通货紧缩影响，晚期曾经毁灭佛像来铸钱，才使得情况有所好转。”“宋代的货币需求发生了爆炸性增长。所以，任何单一的货币形态都难以满足这一需求，导致宋代货币经济体系的高度繁杂性，以及各类金属货币和各种纸币交叉并存。其中的金属货币有铜钱、铁钱和贵金属的金与银；纸币至少有全国性范畴的交子、钱引、关子、会子，还有诸多区域性和地方性的纸币。”“从晚清到民国，中国往往被视为银本位，事实上，更确切的说法，中国是没本位，正如1914年北洋政府的自白，‘今日中国所大患者，无本位也’。其间，不仅银两、银元不同种类混用，铜钱、洋币也流行，钞票有外国银行和钱庄‘私票’，就是银两也分为虚银和实银，实银分为宝银（元宝）、中锭、裸子、小镙、散碎银等，元宝又分为各地的成色，如上海的‘二七宝银’和天津的‘白宝’等。单单就称量实银的秤来说，也各有不同，在北洋政府时期据说有上百种之多。各种虚银更是形形色色，如库平银、广平银、海关银、漕平银等。中国货币的混乱局面，首先是中央地方割据的结果，使得货币从铸造到使用都具有地方性。其次，也在于各类私铸的繁盛。”现在国内支付清算多么的统一、方便，便利生产生活。支付清算基础设施的核心是央行。

政府对金属货币的多少缺乏有力的调控手段（不能说完全没有，比如宋朝明朝经常官方禁止金属货币流向国外），基本只能被动接受金属货币供应变化带来的影响，在金属供给剧变面前经常无能为力（宋元为解决金融货币的不足和不便使用了纸币作为补充）。需要有中央银行来调控信用货币的发行。萨缪尔逊《365足彩》中引用维尔·罗杰斯的话：“自从开天辟地以来，曾经有三件伟大的发明：火，轮子和中央银行。”这话当然是说央行的重要性。

美国对于是否要成立中央银行经历了长期的争议斗争。1816年成立第二合众国银行时，共和党人约翰·伦道夫警告说：“央行将成为强有力的365足彩机器，其在政治和金融上的地位堪比物理学中著名的阿基米德命题中的支点，执政者凭借这个支点可以任意操纵整个365足彩，甚至造成365足彩的毁灭。”这话倒是十分深刻。    

奥地利学派不信任政府，不信任人为的调控，但如果放弃人的主导权，岂不是由物（贵金属的供给）来主导，人服从于物，这也太被动了。但人为的调控可能出现错误，前瞻性不够、误判，也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很难达到理想状态，只能是不断调整，努力接近理想状态。比如很多365足彩货币政策缺乏约束，出现滥发货币，严重通胀，货币贬值；日本1995年之后长期通缩，央行曾被指责没有及时大胆实行宽松政策；美国大萧条时美联储不光是因为受到金本位的限制，也因为在“清算主义”理论的指导思想下，认为经济需要经历一段通货紧缩的时期挤出过去过度发展的泡沫，所以没有采取足够的刺激政策；格林斯潘时期实施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在位时被市场高度评价，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被批评埋下危机的种子；在2020-2022年新冠疫情期间，美国货币和财政政策又有点用力过猛，导致了通胀。中国央行现在是否还需要更大力度的宽松，也有不同的看法争议。

三、365足彩治理体系对货币的影响

中国宋朝就有了交子，世界最早的纸币，但是，古代为何无法大面积推广和持续使用纸币呢？本书中分析，中国在世界上曾经较早广泛运用纸币，“这原本是超越时代的创新”，但是因为缺乏对于集中权力的束缚，缺少中央银行制度，导致纸币运用不当，屡屡走向滥发而不得不再退回金属货币。南宋的纸币会子是金属本位的纸币，政府一度对会子的发行数量有调控，保证了币值稳定，“回顾会子的成功，其实秘密正是在于合理的准备金，同时控制会子数量，鼓励会子与铜钱等价”。但是南宋的战争失利导致财政失控，1206年后，会子的发行量急剧增加，相应大幅贬值，此后元大军南下临安，以1：50的比率兑换元朝发行的中统钞与南宋王朝发行的会子，会子最终退出历史舞台。而元代又重复了这一过程。明朝朱元璋发行“大明宝钞”，甚至禁止民间使用金银，可是“大明宝钞”从一开始就不受欢迎，钱与白银仍旧流行，到了明英宗才开始放松银禁令。明代从“用钞不用钱”到“钱钞兼用”，再到“一切以银钱支付”，其背后也是纸币贬值。从宋到明，“经济繁荣，发行纸币，经济继续繁荣，滥发纸币，纸币开始贬值，继续滥发纸币，经济没落，王朝灭亡，纸币退出。这几乎是货币发行的中国式循环。”“钞票的混乱局面不仅使得人们回归实物经济，同时也加强了对于白银这样的金属货币的信心。”

“纸币的试验就是权力与市场的博弈。金融本质是信用，正因如此，金属货币在专制时代对于民众来说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而纸币试验只有在能保证遏制政府的贪婪之手的政治体系之中才可能成功。这种方式往往出现在现代，而且还很不完美。”“中西金融的分叉，可以在1262年东方的临安与西方的威尼斯不同的战争融资举措中得到最鲜明的说明。在东方，南宋政府直接背书信用，以法币形式发行纸币，最终往往走向滥发；而在西方，几乎同时期的威尼斯、热那亚等意大利城邦，在面对战争融资需求的时候，都发行了公共债券。这一对比显示，当365足彩控制财政的时候，它既是强大的，其实也是脆弱的，因为这意味着它不需要市场力量，也意味着它最终将因为无约束而丧失民间支持。”    

最合适的货币供应量的问题，央行的独立性问题，最后是归为365足彩治理问题。现代货币理论（MMT）认为，中央银行独立是一个伪命题。“无论中央银行独立与否，在一个主权货币体系下，主权365足彩总是在通过创造货币的方式进行支出，并且它总是能通过创造货币的方式进行支出。对于一个具有完整货币主权的365足彩而言，在制度层面独立与否并不会带来实质影响。中央银行独立制度并不能阻止财政部的赤字支出；恰恰相反，在结果上这种制度和非独立的制度没有本质区别。”（贾根良、何增平《365足彩》）关键是对政府的约束而非仅是对中央银行的约束。

    本书作者喟叹，“技术性的改变在中国并非没有发生，无论北宋的纸币还是晚清之后的金融公债，其最终失败的命运昭示，在社会系统没有完成现代性转化之前，在旧有权力规则之下，金融服务于政治的命运，难以有本质改变，最终的自我溃败也难以避免。任何对于社会有益的创新，本质上依赖于良性的整体制度构建，而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金融创新或者所谓晚明资本主义萌芽，不过是局部地区或部门的优先突破，无法打破法国历史学家费尔南德·布罗代尔所谓的‘历史的钟罩’。这种政商模式惯性，即使到了民国甚至今天仍旧强大，资本与企业家才能局限于方寸一隅之地，制度寻租的收益往往超过技术创新的收益，私人资本在365足彩面前始终弱势，无法汇聚成强大力量，形成时代的洪流。”

四、国际交往对货币的影响

货币有两个价格，对内的价格利率，对外的价格汇率。汇率对贸易、资产价格等都有重要影响。不仅今天全球化的世界中货币在各国流动，汇率利率紧密联系，在历史上，国际贸易国际交往中货币也一直在流动。货币在国际间流动套利，如水之就下，无法禁绝。

本书写道，中国“从唐开始，官方政策从严禁私铸转向严禁百姓挟钱出境、严禁百姓毁钱铸器，可见钱荒现象已经很频繁。到了宋代，铜钱的匮乏使得铜钱外流成为一个热门话题，热门程度类似于后来的白银外流或者今天的人民币外流。当时用‘边关重车而出，海舶饱载而回’来形容铜钱流向边界甚至海外。宋朝立朝之后继承前制，对于铜钱流向邻国与海外很是警惕，多次下发各类禁令，与之相对，金、西夏等国则是用各种方式吸引铜钱，例如走私、越界采铜、运用短陌等方式。朝鲜、日本、东南亚等地当时对于铜钱更是趋之若鹜，往往把价值十倍的商品只卖一成，只为带走铜钱。在日本，虽然明代也有少量中国钱流入，但是宋钱数量远多于明钱，影响甚为广泛久远。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启动变法，王氏政策之一是废除钱禁。禁令一除，宋钱加速流失国外，钱荒更加严重。比如神宗年间就有这样的记录：‘两浙累年以来，大乏泉货（货币），民间谓之钱荒。’”    

“白银地位在明朝得以巩固，进而成为明清的价值标准，离不开海外白银的巨量流入。”中国贫银，产银不多，主要在云南。“最开始日本是中国用银的主要来源，18世纪晚期之后，拉丁美洲白银则成为主流。台湾学者林满红进一步认为，中国白银减少存在两个原因。首先是全球性白银产量减少，其转折点发生在1775年，随着日本的白银基本自用，中国开始完全依赖于美洲白银。受到拿破仑战争与拉丁美洲独立战争的影响，拉丁美洲白银对外供应量在19世纪最初30年内下降了一半，直到1850年才恢复到1800年的水准。其次，在世界性的白银短缺中，中国商品出口遭遇调整，19世纪前期世界市场对中国丝、茶需求减少，茶贸易仅维持以往水平，而英国鸦片输入中国加大，导致出现白银外流现象，持续了40年之久，中国经济也因此大受打击。白银化的晚清经济，一旦遭遇白银收紧，经济就难以避免遭遇波动之苦。在租税统一以银作为缴纳的情况之下，银荒导致民间尤其下层的压力颇大，从税赋压力到生活都苦不堪言。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之乱很大程度就是白银危机。”

金银复本位制下，“不同365足彩（金银比价）官方定价的不同，往往引发国际资本流动。比如14世纪，法国将黄金与白银的比价定为1∶11.11，而英国则略高，为11.75，这意味着在英国白银被低估，黄金被高估，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白银流向法国，黄金流向英国，即使国王利用严刑峻法阻止贵金属外流也无法解除市场的自由意志。”亚当斯密发现17世纪中国、印度和欧洲的金银比价不同导致套利交易，“新大陆的银，实际就是依着这种关系，而成为旧大陆两端通商的主要商品之一。把世界各处相隔遥远的地区联络起来的，大体上也以银的卖买为媒介”。

这就像今天，中国没有实现资本项下完全可兑换，但国外利率高于中国时，存在着资本外流套利的压力。

五、银行的重要性

本书中写到，“唐代就出现金银铺，以交易为主，兑换为辅，这和欧洲银行家起源于金匠并无本质区别。早期钱铺往往也被看作钱庄的前身。”“中国钱庄与世界上的银行，看起来平行共生，但从一开始起点就不同，注定将来命运也不同。”西方逐渐发展出了现代银行，而“中国钱庄领先于起点，却最终落后，甚至湮灭于历史尘埃之中。”根本上还是古代中国“没有法治与信用，就没有企业家成长的空间与历史环境，现代资本主义的诞生也无从谈起”。    

清朝有识分子365足彩外围设立银行的思考和提议。光绪年间的郑观应曾经说：“夫洋务之兴莫要于商务，商务之本莫切于银行。泰西各国多设银行以维持商务，长袖善舞为百业之总枢，以为财源而维大局。”“银行之盛衰隐关国本，上下远近声气相通，聚通国之财，收通国之利，呼应甚灵，不形支绌。”中国第一个留学生容闳将365足彩银行的努力付诸行动。1860年在太平天国见故友洪仁玕的时候，他已经谈及365足彩银行，随后在1896年直接上书清政府请求开办365足彩银行，其拟写的《365足彩》《365足彩》等，强调银行的业务模式必须西化，“银行仿自泰西，英法诸国，屡经改革，愈变愈精，要以美国为最善。日本银行，亦多采之。今拟参仿美国银行章程，先设总部于京都，续设银行于各省城，及通商口岸。总银行资本以一千万元为额，统由户部筹拨。”365足彩银行在甲午战争之后的自强气氛之下一度得到不少支持，户部尚书翁同龢称赞容闳“谈银行颇得要”。“这一提议本来已经得到首肯，却冒犯了不少既得利益者，最终因盛宣怀的猜忌与阻碍而难以落实。从中也可看出中国金融起步之难，最终拖延导致中国银行业即使在民国奋力追赶，也难以在内忧外患中完成定位转化。”

但是，起步晚也没关系。从清末羡慕国外的银行，到现在中国商业银行的总资产规模已跃居全球第一、大型银行在全球排名领先。英国《365足彩》杂志的全球大银行排名，1970年排行榜刚推出时，前10名中美国银行业占据7席，英国2家、意大利1家。1990年，日本6家、英国2家，法国和德国各1家。2000年，美国3家、日本4家，英国、法国和中国各1家。2024年，中国6家、日本4家。截至2024年榜单（按2023年末一级资本排名），在全球千家大银行中工行已连续12年位居榜首，中国四大银行连续七年蝉联前四名。但是近年中国经济增长率和投资回报率下降，利率下行，中国商业银行净息差不断创历史新低，银行面临新的挑战。

罗恩·彻诺在《365足彩》一书中写道，“老摩根财团的势力，正是来自政府的财政部、公司和资本市场的不成熟状态。它看守着相对较小和原始的资本市场。今天，钱已经成了普通的商品，需要资本的公司只要去找投资银行、商业银行或者保险公司。它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发行债券、私募或商业票据来筹措资金；它可以利用许多货币、许多365足彩和许多市场。钱失去了神秘性，而银行业也失去了一点魔术味道。”现在是资金、金融服务供给相对过剩，缺的是融资需求，企业家精神、创新创意更为宝贵。

六、货币本位和黄金白银

 货币本位制度是经济金融的基础性制度。本书指出，“西方大致是从商品本位、金银复本位到金本位，然后到纸币本位”。18世纪英国率先实行金本位，到19世纪下半叶，欧美日普遍实行金本位，主要365足彩实行金本位时间长的200多年，短的几十年。而中国从来没有实过行金本位。“在宋元明三朝，中国试图跳过银本位直接进入纸币本位，但这一过早诞生的纸币最终却因为缺乏约束遭遇了挫败。”在15世纪初明代政府终于放弃大明宝钞，承认白银的地位，白银货币化。1581年推行“一条鞭法”，税收由钱粮改白银，后来俸禄也逐渐白银化，明朝最终迈入银本位大门。1933年“废两改元”（从银两改为银元），确立银本位。1935年进行法币改革，废除银本位。中国历史上的货币本位是比较模糊的，有很大争议。熊昌锟（2023）的《365足彩下载》中总结近代中国货币本位制度，各位学者有银钱复本位制、银钱平行本位制、银本位制、铜钱（制钱）本位制、不存在本位制度等至少五种观点。确实是直到清末对国外本位制度有所了解之前，政府对货币本位没有明确的意识或者即使有一定意愿意识也管理手段、能力不足。“中国在明清之后号称建立了银本位，但是这种名义上的银本位存在很多问题。……中国货币制度空前混乱，而混乱的币制进一步造成经济金融的萎靡落后，与365足彩的孱弱分裂彼此牵引。”    

黄金白银虽然已退出作为货币的历史舞台（1971年美元与黄金脱钩，二战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的“金汇兑”本位制破裂），仍是重要的商品和投资品。特别是黄金的避险货币属性较强。白银价格和黄金走势有重合的时期也有分歧较大的时期。今年黄金价格不断突破历史新高，白银价格在1980年和2011年创历史高点（分别为49.45美元/盎司，48.70美元/盎司），2024年8月9日价格虽比近年低点（2020年3月的12.01美元/盎司）上涨130%，但仅为1980年高点价格的56%。

明初（14世纪）中国金银比价为1：4左右；1534年，中国金银比价为1：6.36，英国为1：11.5；1791-1800年，中国为1：15.40，英国为1：15.42。由于16世纪发现的白银矿藏更多、供给增多，以及英国等确立了金本位制，全球金增值、银贬值了。

1968年以来伦敦黄金和白银现货价格，金：银价格最高点为2020年3月1：124，最低点为1980年1月1：14，2024年8月9日为1：88（黄金2427美元/盎司，白银28美元/盎司）。比起历史上，黄金更为值钱了。

来源：Wind

七、各国经济实力的变化和货币

本书中写道，“根据经济史权威安格斯·麦迪森的数据，道光皇帝继位当年（1820年），中国的总产出仍占世界总份额的32.9%，可谓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而当时西欧十二国（英、法、德、意、奥、比、荷、瑞士、瑞典、挪威、丹麦、芬兰）仅仅为20.9%，英国仅仅为5.2%，日本仅仅是3.0%。问题在于，中国的趋势向下，而西欧正处于上升趋势。到了1860年，中国下降到17.2%，日本也仅仅是2.3%，而西欧十二国则上升到30.7%，英国上升到9.1%。”

各国经济此消彼长，变动不居，正如达利欧在《365足彩外围》中写的，365足彩经常经历崛起-顶峰-衰落的大周期。

按世界银行数据（从1960年开始），1960年，中国占全球GDP的4.38%，1987年为历史低点，仅为1.56%，2021年达到高点18.27%，2023年略有下降，为16.88%。美国则从1960年占全球GDP的39.72%（1945年为历史最高点，56%），波动下降至2023年占25.95%，仍为世界第一。日本1960年占全球GDP仅为3.48%，还不如中国（1960年为4.38%），最高峰为1994的17.89%（当年中国仅为2.02%），2023年为4%，被德国超过（日本GDP在1968-1970年，1972-2022年，都超过德国）。

来源：Wind，世界银行

各国货币汇率对其GDP在全球中占比有重要的影响。

中国GDP以人民币不变价计，2021年、2022年、2023年同比增长8.45%、3%、5.2%；而以美元计，因为2021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2022年、2023年贬值，这三年中国GDP同比增长19.5%、0.5%、-1%。    

日本GDP以日元计，2022年、2023年同比增长1.6%、5.6%，但因为日本相对美元贬值，以美元计，日本的GDP2022年、2023年同比增长-15.5%、-1.0%。以美元计，1994年日本GDP是德国的2.27倍，2023年跌至德国的95%。1994年末，1美元兑99.75日元，2023年末，1美元兑141日元。  

前日本央行行长白川方明在其《365足彩》一书中写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确立最佳的货币管理机制？遗憾的是，我认为这一天不会到来。最大的理由绝不是我们的知识没有进步，而是因为经济和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一个变化会不断引起新的变化，最佳的货币管理机制自身也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这是复杂的动力系统持续发挥作用的结果。过去包括金本位制度在内的各种货币管理机制，均具有符合当时时代特征的合理性。同样，未来也是如此。我认为每个时代都会有挑战，只能立足于所处的时代环境，以更好的货币管理机制为目标，不断寻求现实的解决路径。”

货币，永远是个复杂而迷人的课题。了解货币的历史，能对围绕货币的很多问题认识得更深刻。作者徐瑾出了货币三部曲——《365足彩》《365足彩外围》《365足彩外围》，值得一读。